是的,姆咪当然存在。每当人们展示或是讨论起芬兰作家兼艺术家托芙·杨松(1914-2001)的作品,她所创造的这些角色总会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
除此以外还有更多。只有深入研究过她的画作,你才算得上是杨松或姆咪的铁杆粉丝。这正是赫尔辛基艺术博物馆(Helsinki Art Museum)决定举办“托芙·扬松:天堂”(Tove Jansson: Paradise)画展的原因(展期至 2025 年 4 月 6 日)。
通过观赏她的壁画和油画,并研究它们的创作时间和环境,你就会了解到杨松的生活与她的艺术在何处重叠。
城市派对,乡村派对

《城市派对》(1947年)中的细节 © Tove Jansson Estate。摄影:Hanna Kukorelli /赫尔辛基艺术博物馆

《乡村派对》(1947年)中的细节 © Tove Jansson Estate。摄影:Hanna Kukorelli /赫尔辛基艺术博物馆
博物馆楼上宽敞的展厅为“天堂” 的一系列壁画提供了完美的展示空间。扬松在 1941 年至 1956 年间完成了大量委托作品;在战后重建期间,公共建筑对艺术品的需求量很大。
(赫尔辛基艺术博物馆还永久展出了两幅著名的壁画:《城市派对》[ Party in the City]和《乡村派对》[Party in the Countryside ],均创作于 1947 年。每幅壁画中都藏着一个姆咪。杨松将自己以及与她有过一段恋情的薇薇卡·班德勒[Vivica Bandler]画在了《城市派对》的人群中。)
奇幻场景

鸟蓝(1953年) © Tove Jansson Estate。摄影:Maija Toivanen/赫尔辛基艺术博物馆

《童话全景》(Fairy-tale Panorama,1949 年,两幅画之一) © Tove Jansson Estate。摄影:Maija Toivanen/赫尔辛基艺术博物馆
画廊的墙上挂着壁画和壁画草图。几幅无法运输的壁画以全尺寸投影的形式呈现。扬松曾为学校、托儿所、餐馆、一家工厂、一所银行和一个教堂等客户作画。
画中的人物、动物、神秘生物,当然还有姆咪,步行或骑马在花草、树木、小桥、山脉和彩虹中穿行。在多幅壁画中,远处正酝酿着一场风暴。其中一幅作品中的圆柱形蓝色建筑与姆咪之家非常相似。
在为一个学校食堂绘制的《鸟蓝》(Bird Blue ,1953 年)的一角,一个孩子在看书时睡着了。奇幻场景的其余部分可能是孩子的梦境。
风与水

《无题(哈米纳的历史)》(1952年)中的细节 © Tove Jansson Estate。摄影:Maija Toivanen/赫尔辛基艺术博物馆

《海底的故事》(1952年)中的细节 © Tove Jansson Estate。摄影:Maija Toivanen/赫尔辛基艺术博物馆

1954 年,托夫·扬松为赫尔辛基的一家银行创作了这幅超现实主义作品《幻想》(Fantasy)。 © Tove Jansson Estate。摄影:Maija Toivanen/赫尔辛基艺术博物馆
在港口城市哈米纳(Hamina)的一座酒店或是赫尔辛基的一家银行等委托项目中,杨松描绘的成人世界既保留了童话和天堂的魅力,又偏向超现实主义。
在《无题(哈米纳的历史)》(Untitled [The History of Hamina],1952 年)中,海军军官们在风大浪高的海岸边与衣着考究的女性聊天,海岸上散落着可能是沉船残骸的东西。远处的海面上,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一艘扬帆起航的船只乘风破浪。一个小小的姆咪清晰可见——我不会告诉你它在哪里。
在配套壁画《海底的故事》(Story from the Bottom of the Sea ,1952 年)中,同样几名军官站在海底。其中一人紧紧抓住一个海螺壳,各种鱼类从他身边游过。这些人似乎在犹豫是否要靠近躺在海底的美人鱼。
一位博物馆工作人员走过来说,马上就要闭馆了,但他劝我第二天再来观看一部纪录片,内容是扬松在芬兰西部小镇黛乌瓦(Teuva)为教堂绘制壁画。我照做了。
黛乌瓦的艰难岁月

《十名处女》(1953年)中的细节
© Tove Jansson Estate。摄影:Linus Lindholm
黛乌瓦教堂建于 1953 年,取代了 1950 年被烧毁的教堂。建筑师埃尔西·博格(Elsi Borg)在规划新建筑时,也希望由女性来设计教堂的陈设。扬松创作了祭坛壁画,这是一幅五米长的壁画,描绘了圣经中十名处女的故事,这也是她唯一的教会委托作品。
这项工作持续了几个月,条件十分艰苦。由于窗户尚未安装,冷空气肆虐。有时,杨松在工作时要穿多层衣服和一件毛皮大衣。不过,这幅壁画和其他壁画帮助她支付了赫尔辛基市中心工作室和公寓的按揭贷款。那是一座宽阔、高耸的塔楼,有高大的窗户。
在影片中,艺术史学家、托芙·杨松传记作者图拉·卡勒亚莱宁(Tuula Karjalainen)指出,尽管杨松技艺精湛、成就卓著,但她却不得不忍受男性艺术家和许多其他人将她的作品描述为纯粹的“装饰艺术”。与此同时,她的男性同行创作的壁画——其中许多人的作品远不如杨松——却成为了“艺术品”。
1953 年,杨松的其他项目也取得了进展,包括她的下一本姆咪书籍。她在黛乌瓦期间的那一年,该地区遭受了严重的洪灾。第一本姆咪书籍(《姆咪与大洪水》The Moomins and the Great Flood ,1945 年)中就记载过一场洪水,但 1953 年的事件可能直接启发了她在《姆咪谷的夏天》(Moominsummer Madness ,1954 年)中重新使用这一情节——在这本书中,一场洪水淹没了姆咪谷。
战争拖曳的影子

《家庭》(1942年) © Tove Jansson Estate。摄影:Hannu Aaltonen /芬兰国家美术馆

《当警报响起时(在中央大街的防空洞内)(1940年) © Tove Jansson Estate。摄影:Yehia Eweis /芬兰国家美术馆
除壁画外,该展览还包括大量扬松的其他绘画作品——自画像、静物等等。
《当警报响起时(在中央大街的防空洞内)》(When the Alarm Goes Off (In the Keskuskatu Bomb Shelter,1940 年)描绘了一群人在地下洞穴中的场景。每个人的脸上都涂了一层颜料,毫无特征,令人毛骨悚然。
在《家庭》(Family ,1942 年)中,我们看到杨松本人站在中间,身着深色衣服。她的母亲在一边,父亲在另一边,而她的两个弟弟则坐在她前面的棋盘前。
第二次世界大战的阴影笼罩着这群忧郁的人。家庭中的互动也是如此,比如女儿和父亲之间的紧张关系。
哥哥佩尔·奥洛夫(Per Olov)当时 22 岁,身穿军装——那一年他在前线服役。托芙似乎正指着他。在托芙的父亲维克多(Viktor)胳膊下夹着的报纸上,我们只能勉强辨认出“希特勒”、“纳粹 ”和 “斯图卡”(德国军用飞机)的字样。
托芙、佩尔·奥洛夫和维克多都盯着远处的不同地方,而托芙的母亲西妮-哈马斯滕·扬松(Signe Hammarsten-Jansson)则望向她的家人,或望向他们身后。最小的孩子拉尔斯(Lars)的眼睛盯着红白棋子,其中一些棋子翻倒在桌上。
托芙戴着帽子和手套。在她父亲身后,房间后方的一扇门半掩着。
Peter Marten撰稿,2025年3月